一
■据《东南网》(东南网记者:林小宇 兰楚文)何玫是一位福清籍女子,作为牙买加福建同乡会副会长的她,今年不过37岁。
与同龄人差不多的是,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每天除了干家务以外,还要陪伴孩子。但与国内同龄人不同的是,她生活在地球的另一端,地处加勒比海一个叫牙买加的岛国上。
牙买加原本是印第安人居住地,1494年哥伦布发现它不久后就变成了西班牙人的殖民地,1655年又被大英帝国占领,1962年8月6日牙买加宣布独立,现在是英联邦成员国其中之一。
牙买加地处中美洲,东面与海地相望,北距古巴约140公里,国土面积1万多平方公里,比福建省略小一点,而人口却只有福建省的十分之一,大约不到300万人。在这不多人的国度里,中国人很少,何玫不仅是新侨民,更是新侨民中第一位抵达牙买加的女性。
如果是为了“相夫教子”,何玫大可不必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生活,何况在她到来之前,对牙买加的认知还是懵懵懂懂,一知半解。这里曾战乱连连,以致当地的印第安人阿拉瓦克族被屠杀殆尽;这里的海盗以猖獗闻名,著名的好莱坞电影《加勒比海盗》所描述的就是这里;这里经济落后,社会关系复杂,危险时时处处都在。无知者无畏,待何玫完全了解状况时,不惧挑战的她也早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了。
当初何玫与父亲选择来到这里的最大理由,就是因为这里还没有多少的中国人涉足。这看似是有悖常规的思考,但确实也是一个“出奇制胜”的险棋,何玫想在一个相对“空白”的地方投资兴业,就如在一张白纸上更好绘画出自己的前景。
彼时的何玫才22岁,大部分同龄女子或许还沉浸在梦幻中,追求着安逸的生活。
2016年3月28日,牙买加福建同乡会成立。受访者供图
二
其实,牙买加不是何玫踏出国门的第一步。早在1999年,她17岁时,就与父亲一起去了俄罗斯,在莫斯科一边读书,一边帮助父亲打理生意。
何玫的父亲早年在福清老家从事制鞋生意,主要生产女鞋的鞋跟,后来转行从事皮革贸易,从浙江海宁出口皮衣到俄罗斯。那时前苏联刚解体,俄罗斯社会非常混乱,物价上涨,卢布贬值,更危险的是那里的黑社会十分猖狂,一些好逸恶劳的中国人也混迹其中,对中国商人进行敲诈勒索,严重地破坏了经商环境。
出于对女儿人身安全的考虑,何玫的父亲选择离开了莫斯科,但这一切过程何玫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,也萌生了要找一个理想地方打拼的想法。毕竟,福清人骨子总有一种敢闯敢拼的劲儿,绝不会因为坎坷而屈服气馁。
之后,父女俩去到了许多国家考察,但都没有找到理想的地方,与专家学者们的考察不同,何玫父女不会做学术分析、数据比对,更不会找到权威咨询,他们凭借的是自己的感觉,一种简易直观却果敢的评判。
有一天,在家乡当教师的姐姐告诉何玫,有一个叫牙买加的国家,在那里的中国人很少,是英语国家,还是美国的“后花园”。听了姐姐介绍,何玫觉得可以去牙买加看看,于是带上了父亲,转机几趟后到达了牙买加首都金斯敦。
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生意上的事情慢慢地变成了由女儿拿主意。以前是父亲带着女儿出国,现在成为了女儿带着父亲出门。何玫说,她记得刚下飞机,她就发现牙买加非常落后,从国际机场出来后,还要走一段坑坑洼洼的路。不过,这不影响他们的心情,因为他们清楚知道自己不是来旅游观光的,必须要带着商业的眼光审视一切。
很快,何玫认识了一位在当地的福建人,他是早几年来到这里的,祖籍长乐。福建老乡一听说何玫要在当地投资兴业,十分诧异,他对何玫说,“这里每天都有5个人被打死”。
这话也许可以吓退其他人,对何玫却不管用。她非但没有别人的那种害怕心理,反而觉得危险中一定埋藏着很好的商机。
何玫超市里的商品物美价廉,都是中国制造。受访者供图
三
《周易·系辞上》曰:“仁者见之谓之仁,知者见之谓之知”。何玫注意到这位福建老乡原是准备到美国发展,并且已经得到了美国10年的签证,但他到了牙买加后,却停留了下来,而且一停就是几年。问其原因,老乡说了心底话,在这里做生意比在美国好。
牙买加虽然风景如画,四季如春,但经济落后,基础设施陈旧,而且进口税高达46%,交易税也要16%,属于高税收国家。再加上牙买加几乎没有什么民族产业,差不多所有的商品都要进口,又因为距离美国近,所以美国货充斥着牙买加市场。
在何玫来到牙买加之前,也有一些中国人在这里开店,销售中国商品,但货量少,价格高,更让何玫觉得奇怪的是,这里商店的销售模式非常陈旧,不仅是柜台式商店,并且柜台上还立着一道铁网,老板则是坐在里面等着客人上门。
“这样的模式在中国早就被淘汰,但在牙买加却还保留。”何玫了解后得知,牙买加还使用这种旧式的商业模式全是“无奈之举”,因为整体环境复杂,只有这样才能既防止货品丢失,又保护店主的安全。“但反过来想,这影响了消费者的选择,影响了购物的心态。”
权衡之后的何玫,最终选择了办开放式的超市,而且一开始,她所创办的超市面积就很大,其中在波特莫尔市中心(downtown poremore)和西班牙镇(Spanish town)的两个超市面积都在3600平方米左右,一举成为牙买加最大的商品超市。
如果说,那位福建老乡大胆地留在这里做些小本买卖,那么何玫比他更胆大更有魄力,她投入了大量资金在牙买加创业兴业,做了之前没有人敢做的事。
何玫与牙买加当地居民共庆中国传统中秋佳节。受访者供图
四
到如今,何玫在牙买加共有7家超市,分别在首都金斯敦以及波特莫尔、西班牙镇等几个主要城市,她也为自己的超市冠名为世纪发发(Century88)和胜利者(winner)。
与其他的商店不同,何玫的超市里100%都是中国商品,大到家电,小到针线挂件。用何玫的话说,“走进超市,就是走进中国”。何玫也毫不掩饰地说,价廉物美的中国商品进入牙买加后,给当地人带来了许多实惠,在这以前,当地的普通人有时连一把锁都买不起。
大批中国商品进入牙买加前,当地一把锁售价是3000多牙买加元,折合人民币160元左右。大批中国商品进入当地后,一把中国制造的锁的价格只要300牙买加元,折合人民币大约16元,其中差距,不言而喻。中国商品的到来,为当地民众带来了切实的好处,改善了很多人的生活。
性格开朗的何玫,做起事来风风火火,但为人处世却低调内敛,尤其是作为一个身处异国他乡的中国人,她时刻谨记应该保持一种平静的心态,不要“秀”,也不要“露”。特别是在像牙买加这样社会复杂的国家,“秀”和“露”都有可能招来麻烦,甚至会引起当地人对中国人的误解。
何玫超市外景。受访者供图
五
与所有年轻人一样,何玫也爱上网,并不排斥网恋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爱上了一个英国网友,双方用了4年的时间,将彼此的心一寸寸地靠近。2008年,何玫有事要回国,特意“绕道”英国,想要亲眼见见这位她早已内心喜欢上的人。
男朋友是长乐籍华侨,在英国工作多年。他如约来到机场接何玫,之后二人一起来到了伦敦市区。何玫在过境英国的24小时里,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了一起,而何玫特意过境英国,其目的就是最后敲定两人之间的事情。
何玫问男友:“你在英国8年存了多少钱?”男友回答:“约人民币80万”。对于投资一家超市就要花费2000多万元人民币的何玫来讲,她看重的不是男友的钱,而是他的为人。80万存款对于在英国打工者来说,是一笔不小的数目,至少证明了男友是勤俭节约和忠厚老实的人。
有情人终成眷属,2009年何玫与自己心仪的爱人步入了婚姻殿堂,婚后丈夫放弃了在英国的生活,来到了何玫所在的牙买加,成为了何玫事业上不可或缺的依靠。
2019年9月30日,中国驻牙买加大使馆举办国庆70周年招待会,何玫夫妻与牙买加工业、投资和商业部长夫妇合影。受访者供图
六
随着在牙买加福建人的日益增多,由福清华侨陈子平先生倡议成立的牙买加福建同乡会,在2016年3月28日正式成立,何玫成为了该会唯一的女性副会长。
何玫觉得同乡会的成立,给了远离祖国的同乡一个新的“家”。在这个大家庭中,他们彼此之间可以联谊感情,相互帮助、相互学习、互通有无,更重要的是,他们真正形成了一个团结的整体,能够共享成功,共担风雨,共爱祖国。
从何玫2004年踏上牙买加这个加勒比海北部岛国至今已经15年的时光,回想这个过程,一切都像发生在昨日。如今何玫的事业还在不断扩大,但她深谙家庭、事业两不误的道理,将更多公司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,自己则把更多时间留给了家庭,留给了自己两个孩子。
牙买加至今没有一所正规的华文学校,于是何玫决定再次挑战自己,在正规的华文学校出现前,自己在家教授孩子中华文化。她觉得中华文化的延续比什么都重要,因为自己和孩子都是中国人。
……
何玫特别喜欢牙买加的国花——生命之木花,紫蓝色素雅,花团锦绣,寓意着坚强独立。年轻有为、积极进取的何玫何尝不是依靠独立坚强,开疆拓土一路走来?她时时都在挑战自己,超越自己,她的人生充满着活力,充满着自信。
作为投资牙买加的首位中国女侨民,何玫是新一代福清女子的代表,她不仅具备了中国女性婉约坚强的气质,更具备了侨乡福清人的骨气、勇气、义气。